周彻没说话,只是沉默地走到床边,轻轻坐在床沿。壁灯昏黄的光线勾勒着他紧绷的侧脸线条和眼底浓重的阴影。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,目光一瞬不瞬地锁着商颂沉睡中依旧不安稳的睡颜,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,仿佛那是维系他理智的唯一绳索。直到窗外深沉的墨色天幕边缘,终于透出一丝微弱的、灰蓝色的黎明曙光,他才靠着床头,疲惫不堪地合上眼。

        时间在小心翼翼的守护和药物的强制干预下,如同粘稠的糖浆,缓慢地流淌了一周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彻推掉了所有能推的事务,像一个最沉默也最固执的狱卒,将自己和商颂囚禁在这座七百平米的、金碧辉煌的牢笼里。他学着笨拙地照顾她的起居,在她被噩梦魇住时紧紧握住她的手,在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时用最冷静的声音一遍遍告诉她“这里只有我”,在她抗拒吃药时近乎强硬地哄劝。

        祝余定期会来,评估情况,调整药物,留下一堆瓶瓶罐罐和刻薄的医嘱。

        商颂的状态像一条波动剧烈的曲线,在药物的压制下,偶尔会短暂地浮上水面,眼神里出现一丝属于“商颂”的清明和疲惫的认命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更多的时候,她沉在浑浊的深水区,被无形的恐惧和混乱的思绪缠绕。她变得异常安静,像一个被抽掉了发条的人偶,大部分时间只是蜷缩在落地窗边的羊绒地毯上,抱着膝盖,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、冰冷繁华的城市天际线发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天傍晚,天黑得格外早。浓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压在城市上空,酝酿着一场未至的冬雨。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,隔绝了外面的寒意,却驱不散心头那沉重的阴霾。

        商颂依旧蜷在地毯上,像一尊凝固的雕塑。巨大的落地窗外,对面那栋摩天大楼的整面玻璃幕墙,此刻正被点亮,变换着巨大的广告光影。

        忽然,那流动的光影定格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张熟悉到令人心悸的脸庞,猝不及防地、清晰地映入了商颂空洞的眼帘。

        是谢卿歌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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